2009年2月28日星期六

论法海是个好同志

小时候看白蛇传,最恨法海那家伙,心想人家小夫妻恩恩爱爱,关你这老秃驴何干,不好好念你的经,非要过问这凡尘俗世,最后落得个遗臭万年的骂名。说起来能够得出这样的结论,大概是人云亦云的结果,小人书里画的和尚,一眼看上去就是个歹毒之人。说起来国人自小就都被培养了这相面的功夫,懂得爱憎分明的二元对立论,是舆论宣传的结果,也是大众文艺的审美标准。

后来长大了,觉得关于法海这厮祸害许氏夫妇的动机,颇有些值得怀疑。若说他嫉恨人家夫妻恩爱吧,你大可以趁着年华未老,还俗人间嘿咻一番;又或者他是与二蛇有宿怨,您一得道高僧,她们一对孽畜,犯不上闹得天翻地覆;再不然就是经念得迂了,看不惯这人妖媾和的逆天之事,可这菩萨那佛陀的上级都不肯出头露面,非要你这小喽罗出来逞什么能?细想也不能够,好歹人法海算是多年的中层领导干部了,这点儿看脸色行事的本领还是该有的。

哦,那就是有人授意他的了,而且这人还必定是个高层人物。你瞧这白素贞,放着好好的得道成仙的机会不去,非要打着报恩的名义,堕落人间行那男女苟且之事,岂不毁了这千年道行?料想仙界佛门有人看不下去了,指示法海去端正这女流之辈的思想,谁想人家不买你城管的账,还非要仗着自己的性别优势耍浑动粗,只好硬收了,就当是关禁闭反省去吧。

佛家不是讲究因果之缘吗?惯常的思维都是从因推果,于是只看到了法海棒打鸳鸯的恶因,及有情人生死分离的悲果。可若是从果推因,白蛇后来不是修炼得道了吗?许仙不是入了佛门觉悟提高了吗?千百年来的广大看客不是因此陶冶了情操,顺带看了出不花钱的爱情大片了吗?而取得这一切喜人成果的因,还不是当初人法海忍辱负重、痛下狠手方才达成的?

难怪李碧华非要把青白二蛇写得如此妖冶、许仙如此花瓶,而徐克偏要将那法海拍得这般伟岸、这般深沉和痛苦——容易么。

所以说,世界上原本就没有所谓坏人,都是被你们丫这帮人民群众生生给逼的!

2009年2月27日星期五

守望彗星的一夜

2009年2月25日夜晚,我和北京巡天会的兄弟前往金海湖,只为了守候这颗绿色的星体。在接下来的日子里,她将离我们而去,并且可能是永远地离我们而去。这个世界依然有美丽的存在,特别是当夜幕降临之后,黑暗足以吞噬所有的罪恶。黑暗真好,因他光明才有意义。

感谢巡天会的王震石、何景阳、徐健等兄弟,你们让我有机会看到了这难得的奇景。(此照片由北京巡天会摄于北京平谷金海湖畔)

2009年2月24日星期二

今天咱们说相声

我干这行时间不长,也没见过多少世面,或许于行规是有些孤陋寡闻,见到什么事情难免大惊小怪。比如今天吧,就算是开了眼界长了学问。

说起来纸媒这一行,署名的招式五花八门,行风向来如此,姑且算是潜规则吧。可惟独两样文章,署名万万不可马虎。一是图片新闻。我还是菜鸟的时候,听说有张小片下面署了三五个作者的名号,有好事之徒非要打听,这三五成群是如何摆弄个小小的相机拍得此片的。后经人揣摩,大概是一个选景,一个挑人,一个对焦、一个喊欧科、最后一个咔嚓按下快门。另一是评论文稿,见过综合署名本报评论员的,也见过千奇百怪的化名,惟独两人及以上联合署名的,罕见。

不过今天我算是遇到这罕见之事了。且说缘由是有个策划安排给我,说是大约五六千字的篇幅。上司人好心善,嘱托我此事须带着个同门小兄弟共举,一来怕这活儿太过劳累我扛不起,二来那小兄弟整日为个考核忧心,也算是拉他一把。后来计划赶不上变化,五六千字的大活最后化作千八百字的小件,于我没什么劳累之说,于人也拉不起什么来了,但署名反而成了问题。

按两人分工,一资料整理,一言论写作,我细数了一下,那资料部分足有一千二百余字,比我那豆腐块的小文算是略有盈余,索性都归了他去,我只署了言论的名。其实对于文章署名这事,我这种凡蝇头小利必斤斤计较之人,还是颇有些在乎的。再者言论写作不比新闻报道,本属个人观点,如果再有点名道姓骂了人的,至少还要文责自负。倘若署个本报评论员,尚且算作是集体行为,但若署真名真姓,我揣测似乎应当归属于某一个人吧。

可我那好好先生的上司,非要抹了我的名字,于版上署个“文字某某某、某某某”,文末再数俩翘尾巴骡子一样的代码,言下之意大概是暗示这言论是俩人精诚合作之结晶。如果说我心眼狭隘,那也赶不上人家心思细密。单说文中一句“我”字后面,生生添了个“们”字,读起来真有些哥俩好的意思,令我止不住地热泪盈眶啊。只是这俩脑袋究竟怎样达成如连体婴儿般的思想共识的,偏偏我是无论如何也回忆不起来了。

我想大概在我失忆的那段时日里,发生了这么件事儿:我成了一个演员,登台亮相要说段相声耍耍贫嘴,本来呢就是个没啥包袱的单口相声,冷不丁发现台口还戳着一位呢,干晾着不好,就叫上来合说,于是单口相声就成了对口相声了。对口相声好啊,你一言我一语的,凑在一块儿攒个台本,冒号还多,还能骗俩稿费呢。可这回呢,我掰着手指头一算——俩人平分一千字,合着每人五百字……我操,这不是骂我们“俩二百五”吗!

学生某某某、某某某下台鞠躬。

(写完了发现,我这人心眼还真他妈的小啊!所以你们最好谁都别得罪我!)

2009年2月19日星期四

关于我所居住的这座城市

关于我所居住的这座城市,已经有很多人曾经做过千奇百怪的描述,关于她的地理形态、历史嬗变、人文风貌以及市井传说,无须赘言。

我生长在这座城市,却不敢说自己是否爱她,我曾经试图逃离这座城市,可是当我疲倦的时候,却又迫切地想要回到这里。

我不喜欢她的陈旧和刻板,不喜欢她的浮躁与造作,不喜欢她的封闭与自恋,不喜欢她的肮脏和虚伪。可是你看,我每天走在这座城市的街道上,却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么多的不喜欢,当然也谈不上什么喜欢。

习惯了?或者说可以容忍这一切。

因为我也是她的分子,是她的陈旧和刻板,是她的浮躁与造作,是她的封闭与自恋,是她的肮脏和虚伪。我是她之所以成为她的原因之一,正如她是我之所以成为我的一切的原初。

关于我所居住的这座城市,我至今也说不清楚,这种情感究竟是什么。不过家里面的事情,关上屋门自己也会觉得明明白白,而外人即使扒着门缝往里窥探,也不会明白其间的意义吧。

2009年2月18日星期三

自序

因为工作的缘故,我每个月都要向别人推荐一本书;也时常有人以为我是喜欢阅读的,找上门来请我推荐一两本书;偶尔还会由于自己一时兴起,与友人在书店中闲逛时卖弄一番,吹嘘哪本哪本书如何了得,旁人看了不免以为是书商雇来的托儿。当然,坐在茶馆里与同道好友谈天论地,侃些近日阅读的书本,是件颇为惬意的事情,只不过聊得时间长了,几个人之间的论题越岔越远,个个滔滔不绝口若悬河,其实是鸡同鸭讲自娱自乐。
把读书当作是公共话题,私下说我是有些反感的。
阅读这件事情,多少有些类似穿衣吃饭,非得依了本人的兴趣或口味方才有意义;由旁人红口白牙地先议论一番,便会觉得是咽了别人嚼剩的吃食,恶心往往在所难免。再者,于某些读者来讲,读书总是一种隐私,喜欢读什么书,或者在那白纸黑字间攫取了何种快感,有时是不能示人的,甚至是羞于启齿的。最恨有人撑个读书会之类的场子,你若闭口不谈便显得落于人后,但凡开口却又像剥光衣服暴露了私处一样,浑身上下不自在。
读书如此,写作亦然。
早有人抛出“文学大便说”,虽言辞不雅,还是确有其道理。虽说写出来的未必都是文学,可中国人但凡识得二三十字的,便免不了舞文弄墨一番,特别是要讲究些情调,即便是张狗屁不如的便条,也保不齐有人当成是字字珠玑的杰作自赏。当然,私人写作还是有的,比如日记,或者博客,其初衷无非是当作备忘录自我娱乐,殊不知到了中国这热爱写作的地方,就全都变了味道。个个妄图搏个名博的头衔,顾不上脸面和脑容积,一股脑全都扎进去蹭泥搓澡,搅得原本清亮亮的一池子水,成了五颜六色的染缸,杂在一起就是个浑字。
若想搏出位,照我们常听常说的行话,就是追热点。可惜热点不是每个人都能挖掘的,于是追字就显得尤为关键。无论什么大事小情,也不管是不是碍着了自己的痛痒,非要跳出来议论一番才肯罢休。说起来这议论是非搬弄短长,也是中国人的一大癖好,而且每每议论必是声调高昂或者党同伐异,且不管议的论的是否合情合理,好像谁嗓门大、谁势力壮,谁就是掌握真理了。君不见我们这一行里,已经培养出无数骂人不吐脏字、嘴巴强过脑子的精英了嘛。
当我写下这番话时,其实内心何尝不是阴险毒辣的呢?
没错,我也是个喜欢讲究个所谓情调,或者热爱凡事凑个热闹的粗鄙之人,也时常头昏脑热地跳将出来成了舞台上的小丑,荒诞的事情看得多了也干得多了,也免不了贪图所谓虚荣而出卖了人格和时间。可是我越这样折腾,就越觉得恶心,渐渐地便连自己都觉得无耻了,索性歇了笔、闭了嘴,图个清静罢了。
然而我毕竟不是能够超凡脱俗的人,修炼到了宠辱不惊的境地。差得远了。又或者内心狭隘到极致,盛不下任何委屈怨气,偏要找个地方一股脑发泄出来。明明是别人招惹了你,你若骂出来就成了你的不是,别人就会说你这人如何不够成熟,如何没有涵养。也罢,明面上大家一团和气,找个安静的角落自己骂骂,说不定隔天看了那些猪狗不如的家伙,反而会有种目空一切、沾沾自喜的优越感呢——我骂了你,你都不知道,傻逼!
瞧瞧,又粗鄙了一回。
前几日桃白白建议我重开博客,鉴于上述原因便搬离了新浪,躲到这么个清静的地方来。新浪那就是睡车马店的大通铺,什么时候都热热闹闹地跟个菜市场一样嘈杂,不像这里,有种独门独院的错觉,朋友来了好招待,无人登门也无妨。搬家了,名字也换了,希望风格也能换一换。在此给自己立下个规矩:
一不无病呻吟,不搞花里胡哨的形式主义,或文或图纯粹只为个人娱乐,不求炫耀什么情调;二不装疯卖傻,有话直说、没话不说、实话实说;三不求他人说好,也不管谁来登门,只求自己痛快,玩得高兴就好。
仅以此为新博客作序。